
我想,也許在每一個人心中,都曾萌發過一個「流浪」的夢吧!還記得幼時讀過的那本《撒哈拉的故事》,三毛用她的勇氣、瀟灑、純真與熱愛,譜寫了一段浪漫的沙漠傳奇,深深地迷住了我,也讓我發現世界遠比我想像的還要遼闊。長大後,我做夢也沒想到,有一天我會真的踏上這片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神祕地域──撒哈拉沙漠,來到這個奇女子三毛鍾情一生的地方。
飛行萬里,赴約沙漠
飛了一萬多公里,只為追尋三毛的足跡,去看一眼她曾生活過、愛戀過的撒哈拉。從機窗向外看,一望無際的沙地上,翻湧著一層又一層的沙丘。
撒哈拉沙漠是全世界最大的沙漠,這片世界第一大沙漠東至紅海,西至大西洋,面積約佔了非洲大陸的1/3,沙漠氣候炎熱,降水極少,被稱為是世界上最難生存的地方之一。
想著三毛能在如此荒涼的沙漠環境中,把生活過得有聲有色,心中就欽佩不已,便愈發想快些親近這片傳說中的大漠。因為是第一次,我選擇了一條較熱門的路線──從北非的摩洛哥進入大漠。儘管摩洛哥的紅色之城──馬拉喀什(Marrakech)充滿熱力又極富傳統人文色彩的吸引力,但也無法阻擋我急於親近大漠的心,在馬拉喀什短暫駐足一晚後,翌日一早,我就隨團坐著吉普車,迫不及待地開啟了進入撒哈拉沙漠的旅程。
感謝有你,沙漠之舟
數小時的車程實在折磨人,夏末時分,在沒有空調的車內,只能將車窗微微開出一條縫,吹著吉普車飛馳時捲起的風沙。沿途除了偶爾出現的棕櫚樹外,僅剩下單調的岩漠,只需三四種顏色,便能勾勒出一路的景色。
車子朝夕陽落下的方向駛去,開進荒漠,在沒有道路指標的沙漠中狂奔,一路飆上沙丘頂端,忽地一個90°迴轉,我們看到了黃橙橙的沙丘和被稱為「沙漠之舟」的駱駝!
一下車,駱駝夫便遞了一張毛氈給我,並告訴我將毛氈放在駝峰上,再騎上駱駝。待我坐穩,駱駝夫順勢一拉,駱駝便乖乖地站起來。
老實說,騎乘駱駝的感受並不好,除了行走時的搖晃讓我昏頭轉向之外,駝峰也比我想像中堅硬許多,半個小時過後,我感到腿部痠痛不已,幾乎要失去知覺。日落時分,看著一隻隻可愛又溫馴的駱駝倒映在沙漠上的影子,突然佩服起動物對自然環境的超強適應能力。牠們特殊的身體構造,例如:睫毛非常長,便於擋住風沙;嗅覺靈敏,在乾旱的沙漠地區可以準確地找尋食物;腳趾長有肉墊,可以在行走時避免陷入沙中,這些特徵都幫助駱駝很好地適應沙漠環境。而我似乎也逐漸體會到,三毛在《撒哈拉的故事》當中所描述的「生命,在這樣荒僻落後而貧苦的地方,一樣欣欣向榮地滋長著。它,並不是掙扎著生存,對於沙漠的居民而言,他們在此地的生老病死都好似如此自然的事……。」
沙漠行走,智慧當道
進入撒哈拉紮營處尚需一段路程,騎上駱駝的前半個小時,尚能看見矮小的灌木與礫土,往裡走,小草與矮灌木逐漸稀疏,慢慢地,呈現在眼前的僅剩下無邊無際的黃沙。極目四望,杳無人煙,只有駱駝在茫茫沙海中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腳印,以及漫天黃沙裡迴盪著的清脆悠揚的駝鈴聲。而人,在這廣袤天地的懷抱裡頭,竟顯得如此渺小,如塵埃、如沙粒、如遼闊沙海裡的一波皺褶,風一吹,頓時撫平無痕。
對初來乍到的旅人來說,在沙漠裡是極難辨明方向的,但對世代於此遊牧的民族而言,即便伸手不見五指,也能憑著經驗準確無誤地推斷出方位!
駱駝夫用不熟練的英語,配上豐富的肢體語言向我們解釋,他們辨別方向的依據不是地表的痕跡,因為沙漠表面時刻都在發生變化,有時候,你明明看見沙丘就在不遠處,可是大風一吹,沙丘可能就在轉眼間消失不見了,所以他們白天通常根據風向來判斷方向,晚上則依靠星星來引路。聽後,我不禁感嘆,人類的智慧真是無窮啊!只要用心去感悟自然,就算在環境惡劣的沙漠中,也能獲得生存的本領,讓生命頑強生長。
星空篝火,別樣晚餐
一路上,和同行旅伴及熱情的駱駝夫的交談,不僅讓我了解了很多沙漠生存的技巧和趣事,也讓我旅途的勞累減輕了不少。
不知不覺,黑夜降臨,駱駝在一片漆黑中忽地一個轉向,不遠處微微地透出了一絲光亮,我們抵達紮營處了!在沙漠中顛簸了一天,飢餓勝於疲憊,放下行囊後,我們就開始準備享用晚餐。這時,天地早已被無窮無盡的漆黑與寂靜包圍,彷彿這片沙漠將全世界的孤寂凝聚於此,感覺十分寧靜、愜意。駱駝夫三兩下熟練地升起篝火,又示意大家圍坐成一圈,在篝火劈里啪啦的伴奏下,我們情不自禁地手挽著手,開心地唱起歌、跳起舞來。
不過,沒幾首歌的時間,肚子便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。這時,只見駱駝夫不慌不忙地把篝火撲滅,然後像變魔術一般,掏出埋在篝火灰燼堆裡的大饢餅,驚喜之餘,我們大快朵頤,一起分著吃這又酥又脆的大饢餅,那真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餅!
以天為帳,沙漠為床
玩過、吃過就該休息了,我走入營帳,帳篷裡的配備非常簡單,所謂床舖,也僅是在沙地上鋪上一層毯子,我在地毯下隨手便能抓到一把沙。儘管簡易,但在物資匱乏的沙漠地帶,已經相當需要珍惜了。
就寢前,我仍舊貪戀被沙漠環繞所帶來的寧靜與孤寂感,於是獨自一人赤腳走出帳篷。熱帶沙漠的夜晚,似乎有將時間凝固的魔力,萬籟俱寂,只剩下微微的風聲。我索性躺在沙地上觀賞星空,滿天星斗一路從地平線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,躺在曠野中,以天為帳,沙漠為床,盡情地舒展自己的身心,疲憊在一點點消散。那一刻,天地遼闊,沒有任何阻隔,唯有星月安靜地點綴在沙漠的夜空中,我感受到了生命從未有過的自由自在。
結語
有些路,如果未啟程,永遠不知道它能帶給你多大的驚喜;有些景,如果無法堅持,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轉角,它將引領你看見多大的感動!就如同三毛說的:「生命的過程,無論是陽春白雪,青菜豆腐,我都得嚐嚐是什麼滋味,才不枉來走這麼一遭。」
此趟撒哈拉之旅,看似勞累顛簸,實則極其溫暖人心。它讓我感受到了大地與天空超乎想像的廣袤與遼闊,也讓我懂得,旅行的意義不單純是為了享受、放鬆,更在於鍛鍊自己、挑戰自己,幫助自己找到內心最深處的那份熱情洋溢的生命力。